花月春风.

【砂金中心】爱与死亡已成往事-(一)

砂金中心向,带有一点看了内鬼剧透的无责任造谣,讲一讲亲情,友情,师生情,一些美好的情感。或许命运不公,但是美好的情感还是值得的!

谨于此篇内勿上升cp!

  

第一章-与老埃维金人    

埃维金人是不谈爱的。

这说来很奇怪,在人类进化的谱系上,或许是利他主义的基因更能维持种族的繁衍,懵懵懂懂的人类产生了爱的情绪。

但埃维金人是不谈爱的。

在血腥、杀戮、饥饿和寒冷中,生存永远是第一要义。于是,一切若有若无的情感都要为生存服务。

砂金在五岁领悟这一切。他曾经和父母和哥哥生活在一座悬崖底,除此之外还有十多个族人。这里有一条浑浊的溪水流过,是他们唯一的水源。

悬崖上他们可以通过技巧捕捉山雕、秃鹫、黑鸢一类的猛禽,也有价值昂贵的药草可以拿去和更富有的部族交换,只要愿意以命相搏。

 

对于埃维金这样的民族,孩子是共同财产,聚集的人们一起负责照料孩子,如果父母俱在,那么孩子的命运由父母决定,但若是失去双亲——主要是父亲的庇佑,那就是族人决定孩子的去留。

而在哥哥因为采一朵灵芝而摔死之前,父亲已经去世很多年,他和剩下的母亲相依为命。部族中有时会多一个人,但很快疾病会掠夺更多人的生命。

所以总体上来说,他们部族的人在减少。

等砂金数数能数到一百的时候,母亲告诉他不用继续往后数了,埃维金人毕生都不会用到哪怕是五十之后的数字。而部族的人数也降为七人。

那年的冬天格外严寒,星风带来的放射性元素又不知道拿走了多少人的生命。实际上这不是一种无药可医的顽疾,在人类踏上宇宙的路途后,首要的敌人就是宇宙中各种未知物质带来的威胁。

但在茨冈尼亚,在这里一切人类的科技都可以倒退一千年看待。现代医疗虽说号称能医治百分之九十九的顽疾,拯救百分之九十九的性命,但并不包括茨冈尼亚人。

 

仔细斟酌之下,这支埃维金人决定迁徙。

离开前母亲让砂金喝下了一种药水,味道先苦尾调却是甜的。喝完之后砂金昏昏沉沉的,母亲平静的面容在视线中若隐若现。风暴之后经常会有盛景,但他没到能在天空中看见美丽的极光就睡了过去。

或许这就是命运女神的第一次眷顾。砂金从来没有说梦话的习惯,但是在那天晚上,或许是孩子强烈的第六感,他的意识朦胧之际,对母亲说道:“妈妈,别丢下我。”

随后他感到自己被人抱起。等再醒来,他被一个陌生的手臂抱着,漫游在一片璀璨的星河之下。一条暗紫色的星河条带犹如天空的豁口,无数的星光倾撒下来,竟是难得的好天气。

那人见他醒了,就让他自己走路。

砂金抓紧身上的薄衫,没有问母亲去哪里了。

与他同行的,只剩下四人。

他不知道路的尽头是哪里,但在三天之后,当他的脖子上被打上了奴隶的烙印,他恍惚看明白了这几日的真相。

艰难维持生计的族人决定抛弃幼子,心有不忍的母亲在听见孩子梦中的恳求后提出折中的法子,那就是把孩子卖给茨冈尼亚的奴隶主,用孩子换一些迁徙用的资源,然后用自由换取生存。

对那时的砂金和族人来说,这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。

 

砂金和奴隶主签的是死契,他连字都不会写,也只有一个供家人随便喊喊的名字,在那张不知道遵从的是什么星际法的合约书上,砂金拿笔画了个小圆圈,然后族人把他丢在这里,背影消失在地平线之外。

砂金不吵不闹,每天负责的就是帮主人清洗银器,活很轻松,这让他每天有很多时间来思考自己的心事,包括一百这个数字之后是什么,母亲去了哪里,为什么这是一个对所有人都好的选择,他却这么久来心都那么痛。

孩子总是先体会到悲伤的情绪,这之后数十年才会在舔舐孩童时的伤口时明白悲伤的缘由。但砂金年纪小小就领悟了,那就是爱在生存面前不值一提,母亲可以抛弃孩子,族人可以背叛族人。

 

砂金在第一任主人那里待到九岁,他的主人就被仇人谋杀了。这还是砂金去主人房间摆放燃蜡烛用的银器时发现的,主人的喉咙被割开,已经氧化成暗色的血浸没了半张床铺。

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主人的面容看上去没有丝毫痛苦,如果不是那道致命伤口太显眼了,砂金只觉得主人是睡着了。

毕竟在他见证过的死亡里,父亲和兄长总是连脑浆都流到了他的脚边。

很快这个主人所有的奴隶就被人接管,砂金来到一个更大的庄园里。他还是瘦瘦小小的,不堪重负的样子,管家觉得养育他是个赔本的买卖,这么小的孩子干不了重活,也没有文化能去前厅侍奉贵族。砂金就跪下来求管家,说别看他力气小,什么都可以做,而后有个老者站了出来,他也是埃维金的奴隶。老埃维金人布满皱纹和老茧的手把砂金搂在身旁,砂金紧紧攥着老者的衣角,上次他没有抓住母亲的衣角,但他知道这个老者会是他生存下去新的希望。

老埃维金人说:“这个孩子先放在我这里吧,吃穿用度都用我的,等他再长大些,再分派别的事情好了。”

管家很满意。老埃维金人负责炭薪,虽然并不是什么很好的差事,但对孩子来说,至少冬天再到来时,躲在炉火旁至少可以省下很多冬衣的支出。

砂金叫老埃维金人爷爷,虽然在他的记忆里,并没有爷爷的概念,他的父母在告诉他家族史前就离开他了,他也不知道他们的部族是埃维金的哪个分支。或许真的是他的爷爷呢?

 

“一百……一百之后是一百零一。”

爷爷文化不高,但数数比母亲在行,砂金举一反三,很快就知道一百零一到九百九十九的数法。数到后来,他也很迷茫,或许母亲说得很对,年幼时他会好奇一百这个数字之后是什么,但有什么用呢,这些数字就像天边的星星一样,他抓不住它们。

等砂金十三岁时,他已经能够独自一人负责前厅所有炉火了。这个年纪的砂金即使营养不良,没有步入少年应有的发育迹象,但面容清隽,若是再干净一些,会像一个普通农户家的孩子,而不是奴隶。

他的新主人也发现了这点,于是让管家把砂金调到了厨房工作。这对砂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,去厨房工作意味着可以吃饱了。当他把这份个消息告诉爷爷时,爷爷却没有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,这令砂金感到奇怪。

 

厨房的肥差事到底给了砂金一些好处,一些主人家吃剩的食物,有一部分进了砂金的肚子,有一部分被他偷偷藏起来交给爷爷。于是砂金迎来了他压抑的生长,一年间就窜高了十厘米,有了少年人的样子。爷爷却好像一天天衰老下去,即使砂金带来再美味的食物,爷爷都吃不下去了。

砂金知道这是爷爷也要离开他了,这位庇护了他这么多年的埃维金人,生命之烛燃到了尽头。

在爷爷死前,有个好消息传来,那就是他的族人似乎寻找到了神力的庇佑,这在茨冈尼亚掀起了一阵风浪,其他奴隶看砂金的神情里带着一丝微妙的妒忌。

砂金却没有感到任何好处,老埃维金人的病还没有好,奴隶是没有私人财产的,他无法为爷爷请来医生医治,如果传说中的星神真的能带来庇佑,为什么不能去除爷爷身上的病痛?

 

砂金对爷爷说:“我去求他,去求那个星神好不好?爷爷,我可以付出所有,只要你可以好起来。”

爷爷却摇摇头:“得到星神的瞥视,是何其困难。我也不值得你以生命相酬,孩子。”

“为什么,爷爷,如果不是你,我早死了。”

老埃维金不说话了。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好长远,砂金看不懂,或许是他有什么仍在愧对的事,到现在仍未赎清。

 

 

茨冈尼亚下雨绝非好事,一些带有辐射性的元素原本飘在大气层高层,会随着雨水降落到地面,污染水源。

老埃维金人就在这样的雨夜病危了,那天醒来砂金喊了他许久,都没有得到回应,出的气比进的气多。

砂金没有办法,去求管家,在管家的门前跪了一个小时,管家闭门不出。砂金一咬牙,跑去了主人的卧室前,同样哀求主人为老埃维金人请医生。主人倒是开了门,邀请砂金进去,先是装模作样地夸赞了一番砂金知恩图报,眼见砂金露出如释重负的感激之情,主人也笑了,他搂着砂金做到床上,砂金还是一副茫然的神情。

主人哄骗他:“孩子,要救人是要先付医药费的。”

“我没有钱,主人,您知道的……”

“没有关系,你有别的‘资本’。”

主人冰凉的指尖从砂金空荡的衣缘探进去,砂金瞪大了眼睛,直到主人要把他的衣服脱去,砂金才剧烈挣扎起来,他忽然懂得了爷爷之前意味不明的神情。

砂金手脚并用,喊着“救命”和“放开我”,主人被挣扎得不耐烦,一个巴掌把砂金掼到地上,砂金趁机把自己塞进床底,他瘦小,能进去,主人却进不来。

“你有本事你一辈子不出来。等你出来后,我会把你手脚都折断,丢在山顶,让秃鹫把你的肝脏吃了!”

他得罪了主人,阴狠的话语犹如暗夜的山妖一样,要从床底把他抓走。

砂金把自己藏得更深,他知道主人说到做到,除了自己,爷爷的尸体也会被丢到山顶上让那些以腐肉为生的鸟啄得干干净净,但他不知道怎么办,没有人教过他这些,也没有人在此时可以站出来保护他。砂金忽然祈祷自己可以突然消失在世界上,没有任何人记得他就好,这样不会连累任何人。

 

主人骂了一会儿,发现依靠自己还是无法把砂金从床底弄出来,就出门找仆人。砂金趁此机会,跑到窗户边上。

打开窗户,主人住在二楼,从这里跳下去,是花坛,雨水让泥土变得泥泞,但也柔软。砂金垂下眼,踩着窗台从窗边翻了出去。

不是很疼,也可能是太紧张了,肾上腺激素掩盖了伤口。砂金回看一眼二楼,漏着灯光的房间,连窗帘都被风吹得飘在外面。

他不知道要去哪里,一个违背主人意愿的奴隶,一个逃跑的奴隶,无论如何都只有死路一条。但他现下想不了太多,先往爷爷的房间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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